第175章 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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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李彪和周冰冰的脊背发凉,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又看了看这些塑像,心中产生出不祥的预感,他们只盼着这种预感千万不要应验,一切如开始般那样风平浪静就是此时能够接受的最好情形了。

李彪眼睛都直了,对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周冰冰道:咱们今天是遇到吃人的画笔了,快逃命。

他们借着光看到画廊的边缘有一条略高于水面的台阶,哪里还顾得上仔细观察早就双手一撑爬了上去。

台阶能刚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站立,李彪翻过身来面对着水花渐起的水面,一只手伸进了背包把刀摸了出来,将其中的将一把交到了周冰冰的手上。

两个人紧张异常,甚至握着短刀的手都在略微发颤。他们刚才都看到那画笔是如何变成了一条凶猛异常的怪鱼的,现在下面就有它同类,如果那时两个人都还在水里没有出来的话,估计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就会变成两堆白骨了。

水面似乎是接近沸腾了一般逐渐冒起了水泡,紧接着一条条黑线在其间若隐若现。怪鱼是身材扁平的形状,此时在水中明显是侧着身子滑行,这种怪异的游动姿势令周冰冰多少有些纳闷,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原因了。

两个人脚下不远处的水面忽然爆发出“嗖”的一响,一团亮光自里面一跃而出,直朝周冰冰袭来。

周冰冰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也算是眼疾手快,未等光亮靠近便将手中的短刀横着一挥,那光亮立时被斩成了两段,又借着惯性在空中扭动了两下后才掉回了水中,入水的位置随即翻涌起一阵激流,不用看就知道是那怪鱼的尸体被其它的同类分而食之了。

原来怪鱼侧着身体的游姿是为了减缓跃出水面的阻力,现在看来即便待在岸上也并非是安全的了。水里面的暗流涌动越来越剧烈,那些怪鱼似乎是在碰到血腥后变得更加亢奋起来,几乎在同时又有七八只一同跃了出来,分别朝两个人“飞”去。

两个人手上已算不慢地挥动下虽然立时间斩断了几条怪鱼,然而却无力阻挡对方数量上的优势,再说怪鱼自水中不同的角度冲将上来,任凭他们再怎么抵挡也只能算是疲于应付,以至于不时有一两只突破了刀的防守,一下子跳到了他们的身上张嘴便咬。

好在两个人穿的衣服不薄,怪鱼一口下去还不至于穿透至皮肉,他们只能一只手不停挥动短刀的同时腾出另外一只手从身上抓起粘糊糊的怪鱼扔回水中,不过怪鱼撕咬不成却把它们锯齿状的牙齿勾在衣服的纤维里,每次被从上面拉下来时都会带下一些绒线或布片下来,如是反复,没过多久两个人的外衣上都有了大块大块的漏洞了。

算下来被周冰冰和李彪砍死砍伤的怪鱼已不下百条,池水已经渐渐被融成褐色,不过水面翻涌的剧烈程度丝毫没有减退,甚至还有跃出水面的怪鱼自相撞到一起进而互相撕咬的情形出现,如此凶悍的场景被两个人看在眼里,只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握着刀的手则是因为疲劳早就酸疼了。

李彪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被这群杀之不尽的怪鱼耗尽体力,一定要伺机找寻退路了。她靠在石壁上,发现斜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溜石阶自水面一直延伸到了上面上的的一个通道口,一股水流自口中不停的涌出,而在石阶的底端有个亮闪闪的东西,细看之下竟是李彪带来的一只手电。

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就是从对面那个通道口掉落到下面的水潭中的,一定是那时候遗失了随身的手电,不过眼看着那条通道还在不停的向水潭注入流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可以选择的逃生路线。

想到这里李彪忍不住骗过头去瞄了一眼身侧的石壁,只见就在距离他所站的位置不到三四米的地方果然有块凹陷,估计那就是和对面一模一样的对称的石阶了。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么石阶同样向上延伸,是否也是终止在另外一个通道口呢?

这边的墙壁上不像对面那样有水柱涌出,不过李彪估计自己的猜测正确的可能性极大,之所以这边的通道没有水流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被堵塞住的缘故,也有可能两条通道在最初就被设定好在不同的时间喷水。眼看着来时的路是无法回去了,那么他们是否要赌上一把,从这边试试看。

正想的时候李彪忽然感到左臂上针刺一般的剧痛,他随手用刀挑落了附着在上面的一条怪鱼,只感到伤口上好像被咬掉了块肉一样钻心的疼痛,细看下来才发现只有一排针孔般的血点。怪鱼满嘴的切割齿,攻击起来有点类似于鳄鱼的方式,只会在咬住东西后拼命扭动身体借此撕下猎物的肉来,幸好他们这次不是在水中遇袭,不然如鱼得水的怪鱼可不仅仅是在他手臂上留下这么一条血印那么简单了。

话虽如此,这次袭击还是令周冰冰和李彪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两个人手中的刀经过上百次砍杀之后已经卷了刃,不再如开始那般锋利了,有好几次他们只能用刀身的侧面像拍苍蝇一样的将冲上来的怪鱼击昏,然而此举却招来更多的怪鱼蜂拥而至,如此密集的冲击甚至让他们有些站立不稳了,尤其是李彪背后的背包夹在他和石壁之间,令他本就躬着身体应对,要不是被周冰冰眼疾手快的拉住的话,好几次都差点跌进了水中。

两个人只要能坚持着挪到旁边的石阶上就可以缓过口气,然后再从上面的通道爬到另外一件画廊中去避难。虽然两个人都从心底知道这并不一定能够让他们脱离险境,不过与眼前这些嗜血如命的怪鱼肉搏比起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李彪一刀同时拍掉了三只怪鱼后移动起右脚,向旁边挪动了一步,然后再把左脚并拢过来。其间又有两只怪鱼突破了刀的封锁,好在其中一只冲过了头一下子撞在他脑袋旁边的石壁上,另一只则是一口咬住了他衬衣的衣领,然后在他的脖子周围不停的甩动着身体,粘糊糊的鱼尾拍打在他的脸上,这劲道比起被个壮汉扇耳光来也差不了多少。

周冰冰一直用左手抓住李彪的背包带,此时怪鱼挂在她的衣领上一时之间无法挣脱开去,也就暂时不予理会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障两个人身体的平衡,如果一旦不慎跌进水潭里的话再想爬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两个人朝着旁边挪动着细碎的脚步,只盼着能够快点脱离这出窘境。然而眼看着行程还未到一半的时候只感觉对面一直响着的哗哗水声忽然开始渐渐减弱了,没过多久就水停声止,转而在他们这边的墙壁内传来了轰然的响动,随即一股水柱自周冰冰右侧的墙壁中喷涌而出。

李彪自心底一凉自知失去了最后的退路,不过转念一想幸好没有早一步爬到石阶或者进入到通道内,不然被这股水流一冲掉到潭水中必定是死得更快了。他估摸着自他们刚才被冲进这间主室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样说来这边的水柱应该也会流上相同的时间,过后那层石阶还是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暂避的空间的,只不过问题是别说让他们再坚持半个小时了,就算半分钟都是难以忍受的极限,难不成他们两个人命中注定是要葬身鱼腹。

正当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不少大的物体自旁边的水柱中涌出,“扑通”几声掉进了池水里。他随即发现进攻怪鱼数量锐减,对方转而朝着刚刚落下又浮起的几团物体袭去,细看之下才知道正被无数怪鱼啃咬着的竟是几只狼。

狼的尸体被无数只怪鱼撕扯时在水中不停的翻滚,这让两个人难以分辨究竟是那些狼并未死亡呢,抑或只是被怪鱼的怪力所触碰所致。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些忽然出现的狼拯救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暂时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两个人看着几只狼瞬间就被啃去了皮毛和筋肉,只剩下零星的骨头最后沉入了池底不禁心下发凉,只觉得要不了多久怪鱼又会转过来朝向他们进攻,自己终究也无法避免变成一堆白骨的命运了。

奇怪的是怪鱼们吃掉了狼后似乎不再对他们感兴趣了,顾自在水中游动了几圈,然后忽然身体一侧发力跃出水面,却并非朝周冰冰他们而来,依着惯性摆动了几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周冰冰和李彪两个人汗涔涔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画廊里气温较高还是看到的场面实在太过诡异。

这次拍摄电影,自从进入到地堡后眼之所见无不超越了他们以往的认知体系,每每令他们产生措手不及的感觉,好在有上天的庇佑才能保全性命到现在。

话虽如此,客观的说两个人在面对困难和危险的时候还算是处变不惊,就凭刚才与怪鱼搏斗了二三十分钟的场面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容应对的。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在不断突破自身的体能和意志的极限,即便是在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之下,临近最后关头的他们甚至也要丧失信心后放弃了。

然而这番坚持终于换来了转机——数百条怪鱼在对从另外一个通道冲进来的几只狼一番饱餐之后似乎失去了继续进食的兴趣,在水中游动了一会儿后没了半点动静。

李彪心有余悸,用刀挑了挑距离他最近的一条怪鱼,只见它对外界的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如果不是腹部有节奏地一股一吸的话还真以为它只是画笔那么简单。

周冰冰似乎看出了什么,壮着胆子用左手拖起那条怪鱼,再用右手中的刀将怪鱼悬吊着的那根树枝切割开来。怪鱼立刻全身扭动了几下,与其相连的切口处则是喷溅出暗红色的脓液,待到脓液越来越少最终不再涌出的时候怪鱼也失去了最后的活力,直挺挺地死掉了。

然而这还并未结束,怪鱼的尸体刚才还鼓胀的腹部只在一瞬间就瘪了下去,随即体型也开始急速缩小,最终只变成了画笔,周冰冰对着一吹之下它就翩然落到了水潭里,只见水面上尽是相同颜色的画笔,半片半片的漂浮着——全都是刚才他们砍死的怪鱼变化而成。

李彪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也顾不上池水混浊只将两条腿趟其中,问周冰冰这些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的怪物究竟是鱼还是画笔?

谈话间身侧的流水渐止,随即自脚下潭水的正中央激起一阵水纹来,慢慢扩散到了周围。周冰冰和李彪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的变化,只感到脚下忽然传来一震,潭水随即逆时针旋转起来,并且骤然向下退去。

水位越来越低,渐渐显露出水潭的真容,原来水潭的结构好像一个倒扣在下面的金字塔形状,一圈圈石阶渐次向下,直到露出最底端一米见方的一个黑洞,所有的积水都从黑洞漏了出去,只有些动物的枯骨留在各层石阶上,白花花的很是刺眼。

水潭的构造果然出乎李彪意料,遍寻之下却始终没有答案,李彪就从最上面的石阶一节节跳了下去,专找那些类似人骨的东西细细辨认,不少骨头上还有怪鱼留下的牙印,估计是在没有充足食物供应的时候怪鱼反复啃咬所致,新的骨头只有几只狼的脑袋和腿骨,其它的碎屑却是怎么也无法分辨了。

“咦——”李彪那边似乎有所发现,周冰冰立刻凑了上去,只看到对方从一层石阶的拐角处捡起个东西送到了她的面前:“你怎么把峨嵋刺也带来了,还好被我捡到,不然一不小心丢在这里的话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周冰冰正纳闷李彪说的什么东西之际只觉眼前一亮,李彪手上拿的不是峨嵋刺吗?可问题是她的那两把根本没有带在身上,现在还存放在地堡的行李箱里,那这个……

周冰冰将峨嵋刺一把从李彪的手上抢了过来,细看之下也皱起眉头。

周冰冰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李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作考虑,自从他们进来以后已经分别有过一次充水的经历,天知道当初这个画廊的建造者将这一过程的频率设定在多长时间之内,如果没等出去就依葫芦画瓢地再被怪鱼围攻上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也没办法救得他们的性命了。

李彪身穿的衣服裤子早就褴褛不堪,只好把短刀掖在了裤腰带上。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鲁道夫的雕塑,心想这个国际影星终究不是善类,再在这里存在的话难免会为祸人类,不如等下弄点汽油下来将其焚毁,也算是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了。

周冰冰和李彪一前一后,从来时的通道爬回了希特勒画像。

画室里面湿气很重,加上温度较高,雾气蒙蒙的,不过好在先前那根麻绳并没有被水流冲走依然垂在洞口下,两个人抓着湿漉漉的绳子一点点蹭回了地面。

从进入这暗洞到现在出来大概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周冰冰和李彪再次重见天日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几次险象环生像是做了场梦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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