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忘情蛊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楼玉痕抱着天阑珊在严恪的床边躺下,目光触及到天阑珊的脖子,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线蜿蜒至胸口以下,心蓦地沉了下去。血线快到心口了。

“有没有办法让她一直这样睡着?”楼玉痕问道。

“如果她不醒来,你割腕也是浪费。”严恪几乎是冷嘲热讽的说出这句话。没错,是冷嘲热讽。他没想到楼玉痕当年还闹了这么一出。

楼玉痕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取了个碗,掏出匕首就要划破手上的动脉,却被人一把拉住,他回头,却是严恪。

“谁准你这样浪费生命呢?”严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为她,我不觉得浪费。”楼玉痕没有动,只是看着严恪腰后蔓延到腰前的血迹,“而且你受伤了。”

“笨蛋。”严恪低骂一声,他这个便宜师兄在这个时候怎么这么蠢。拿过刀,严恪拉过楼玉痕的手指就是一刀,鲜血流下,直直滴入碗中。

“你还真是不客气。”楼玉痕却笑了。在清俊至极的面容上显得分外温暖。其实他以前也常笑,只是后来因为走火入魔变的不甚理智,就维持了一副冰冷的模样直到现在。

严恪却没有接话,只是在血满了一碗的时候顺手扯下一旁的绷带给楼玉痕的指尖上绕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你如果割脉待会儿止不住血也是浪费。也撑不到九九八十一天。”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放血。”楼玉痕嘴角微翘,却遗漏一丝苦涩。

严恪给楼玉痕包扎好便不再管他,而是端起药碗,看着碗里鲜红而粘稠的血液,严恪却笑了笑,颇有佛祖拈花一笑的风华。只是他的话却不怎么仁慈。

“如果是她的安危,喝下你的血又如何?我不会让她有事。”

楼玉痕没有接话。因为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想说的。他绝对不会让天阑珊有事的。一定不会!哪怕是舍去了他的命!

正当严恪要给天阑珊喂下鲜血的时候,一个风一样的人影闯了进来,毫不犹豫打落了那碗血,“不可以!”

严恪的眼底微微聚起寒霜。美丽的桃花眼倒映出眼前女子的样子,浑身冰山的气息,却有着焦急和愤怒的表情。这人,是莫无忧。

“无忧!你来做什么!”楼玉痕面色一沉,直接发怒。怒气值蹭蹭蹭的上涨,浑身散发的怒火仿佛要焚烧掉莫无忧的灵魂。

“师父!不要用血!你救她,没的是你的命!”莫无忧强撑着看向楼玉痕,她的眼角已经湿润,有了红红的痕迹。

“滚!”楼玉痕盛怒之下没有人敢受的住。他抬手就要一掌把莫无忧打出去,莫无忧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挂着几滴倔强的眼泪。

“求师父不要!否则徒儿宁愿死在师父的前面!”

楼玉痕的手顿在半空中,他的徒儿他自是知道莫无忧的性子,放下骄傲跪下来求他已是莫无忧所做的最大程度了。他不知道是该狠心,还是劝退。

“呵…”一声嗤笑。

楼玉痕和莫无忧下意识看向没有出声的严恪,他那苍白的脸色让他们知道他身受重伤,而严恪绝美无双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却偏生是风华入骨,魅色天成,让人无端端的心痒。

“你就是在浪费他的血而已。反正你倒了一碗,他还会再接一碗。所以,莫无忧是吧,你让你师父不得不又多放了一碗血呢?”

嘲讽的语调,沙哑的声音,让莫无忧心下一痛。

“师父!”莫无忧眼带祈求的看着楼玉痕,“她不爱你,你用自己的命去救她又如何?跟她相亲相爱的人不是你啊!”

一瞬间,严恪的嘲讽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在思考什么。

楼玉痕面色一怔,莫无忧以为有转机,还要继续说,楼玉痕却已经伸手,快如闪电的点了莫无忧的哑穴和定身穴。

“你知道她为什么需要我的血吗?不是因为她不爱我,而是因为我爱她。如果我不爱她,那么今日她就不会被忘情蛊所威胁。”

莫无忧摇头,泪水在眼眶中回荡,闪耀着洁白的光芒。

“而且,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我不会再追究,但是给你消息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我痴心也好,无情也罢,我只是想让她活着。”

楼玉痕最后看了莫无忧一眼,然后拿起另外一个碗,拿出匕首就要再次割下去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拉住,是严恪。

“我改变主意了。”严恪站在他身边,一手攥住楼玉痕拿着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开那只碗,他的头微微垂着,这让楼玉痕看不清严恪的表情,也不知道严恪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要活着。”楼玉痕再次说着。

她要活着,她要和爱人在一起,她还有一个女儿,她有幸福的一个家庭,她应该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是楼玉痕的愿望。

“你也要活着。”严恪终于抬起头,桃花眼里一双黑色的瞳孔深邃无比,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楼玉痕一怔。严恪…

“因为你是她的师父。”严恪又补充说道,“你也是她的家人。”

楼玉痕抿起嘴唇,眼睛里神色莫名。

“现在,我希望你和我说一下所谓的忘情蛊是怎么回事。具体原因和来龙去脉,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严恪的面容如天神般俊朗,即使近看也挑不出丝毫毛病,就像是一尊没有瑕疵的完美工艺品一般,让人惊之,艳之,却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楼玉痕坐了下来,看着严恪的眼睛,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楼家世代相传的诅咒,就是楼家人所爱上的人都会死。但因为这一点,没有了感情的楼家人才能在这世道中脱颖而出,成为人中龙凤。我其实不信诅咒的,直到在成亲那天出现的血线,让我相信了一切。”

严恪微微皱眉,楼家的诅咒,忘情蛊,这两者有何联系呢?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条血线,是在我母亲的身上。当时母亲与父亲成婚是联姻,并无感情。直到日久生情,因为父亲爱上了母亲,所以母亲手上出现了那条血线,在血线蔓延至心口的那一天,母亲死了。”

严恪看着情绪低落的楼玉痕,不知怎么说才好。似乎是他又挖了人家的痛脚。最后严恪还是伸手拍了拍楼玉痕的手,像是安慰,却被楼玉痕一把抓住,像是抓住了最后救命的稻草一般,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绝望和难过。

原本打算把手抽出来的严恪又默默放弃了这个打算。

“脆弱”的楼玉痕似乎得到了安全感,然后又开口徐徐说来。

“我当初以为血线是诅咒,唯有忘情酒可解。只要我忘了对她的爱,她便可以活下来。所以在你们落下回头崖后,我便被红雪喂了忘情酒,所以我忘了她。她的红线便消失了。”

严恪好看的眉宇微微皱起,细语轻愁落在他眉梢,反而增了几分婉柔的美感,显得分外怜人。自是微抿的唇瓣显示了他的教养,和他身为男儿的英气,与眉间的婉柔糅合在一起,倒是像了几分他以前的样子。

楼玉痕看着严恪白皙而修长的指尖,莹润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分外好看。他收回心神,然后继续说着他的发现。

“直到后来我记起所有,血线出现,所以她只身逃开去了战场。原本我还抑制的住爱意,去调查诅咒的一切。却意外发现没有诅咒。有的只是楼家相传的忘情蛊,每一代楼家人只有一个老者知道这一切,然后给嫁入楼家的女子下蛊。”

“都是在婚礼上。若是新郎不爱新娘,便可避过此蛊,总不会发作。”

严恪没有出声。这样的蛊太过诡异了。被下蛊的人永远不能被楼家人爱上,爱上了,就是死亡。

莫无忧在一旁听着这一切,心里不知作何感受,眼眶里的眼泪却终是没有忍住的落了下来。为什么?被师父爱上的人会死亡?被楼家人爱上就意味着死亡?这真是世上最可笑,也最残忍的事情了。

“直到近日,我才查出解蛊的方法。”楼玉痕的眼神黯然。

严恪默默抽回手,感觉到了楼玉痕一刹那幽怨的视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玉痕看着严恪白嫩的手腕上被他捏出的红痕,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心疼。到底是他的师弟,那老头子的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我大概知道了解蛊的方法。此蛊无解,关键却在一个情字。要摆脱此蛊,就是要摆脱一个情字。”严恪的思绪慢慢飘远,但仍是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的猜想,“你的血养了母蛊,所以饮下你的血,会让晨曦体内的子蛊安分下来,也就会造成解蛊的表象效果。但是…”

楼玉痕的目光瞬间紧缩。难不成他被楼明月骗了?

严恪轻飘飘的看了莫无忧一眼,那一眼,凉薄的可怕,莫无忧只感觉到了心下一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直到严恪移开眼,她才稍微好起来。但她的心里,已经对严恪产生了恐惧。

严恪看向楼玉痕,继续说道,“但是,九九八十一天的血,足以要了你的命。在以血缓解症状后,你失血过多而死,很容易让人把解蛊的功劳归咎于血的功用,而忘记最后的死亡。但实则正是你的死,让忘情蛊解了。”

“什么?”楼玉痕听完,细细思索,却发现不无道理。

“因为人已死,你认为死人哪里来的感情?”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