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孙凌帮周黍核算过,她的大棚使用成本比安全区内任何一家生态大棚都低。
首先建设费用，她大量使用土和石头，只在顶棚上用了些钢材,保暖或遮光材料又很凑合,约等于无。
其次能耗,要么烧柴，要么用她自己的电，而安全区内有砍伐限制，聘请电能力者也非常昂贵。
再次配置，周黍的土大棚别说连孙凌的生态大棚都比不上,在她眼里，根本就是白给的。
再再次,几乎没研发费用，雇工相比安全区的工资也低。
最重要的，她没有地租,没有土地管理费，也没有应缴的税费。
唯一略高的,可能是运费。
各项成本汇总，只要周黍狠得下心走低价中标的路,那她可以横扫投标的五个品类。
可人怎么会嫌钱多呢
周黍的出产质量高，就不想走低价的路线。
所以她跟孙凌摸了市场底价,商量来去,最终确定比市场价略下浮几个百分点就行了。
也低,但不会低得那么显眼。
孙凌感叹,要真按这个价中标的话，不管巡夜军分多少份额给她们，都发财了。
给菜贩子的价格,还可以趁机再涨价一波。
别的不说，她起码能在林家那儿出一口气了。
因此，两人在提交标书的现场，目睹林恩先是面如死灰，再是仓惶地夺门而去，心情都很爽快。
周黍提醒孙凌“林家肯定会来找我们麻烦，挺住下一波就是胜利。”
孙凌忍了这么多年，可巴不得，顿时斗志昂扬起来。
两人回小独栋等着，也没等多久，孙凌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下号码，冷笑一声，不接，任由它响。
邱山进屋喝水，不明白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凌积郁多年的气几乎去了小半，精神抖擞道“干嘛要接让他一直打就是了”
按林枝的脾气，应该气得爆炸，在家里砸东西了。
邱山八卦道“怎么追求你的男人”
孙凌翻个白眼“就这也配吗”
停了会儿，孙凌的电话没响，换周黍的响了。
她看一眼，不是经常联系的几位，那就该是林家的关系人。
也不接。
只是她不接，邱山还没什么，顾征却有点不安地问“你不接吗”
也许是谁有急事呢
周黍瞥他一眼，能有谁
就道“顾征，你和邱山去外面把大货车守好，明后天可能会出事”
林家走不通正道，也许会走歪道，多防备总是没错的。
两个男人离开后，周黍的手机响了会儿停了，又换了孙凌的响，这次不是林家来电，而是孙凌拜访过的那位老师。
林家确实神通广大，这么会儿功夫就找了一圈人，也可见他们对蘑菇的重视。
孙凌想了想道“别人的都可以不接，老师的不能。”
周黍点头“你接”
接通，开了公放，果然是那位老师和蔼的声音。
先问是不是标书提交了，又好奇之前见面怎么没听说要投蘑菇。
说这次比往年新增了十多家供应商，又谈巡夜军这次放出来的采购量比以往都多。
可能是对夏季兽潮的预期不太好，要开始军粮储备。
这种情况下，只要供应商不贪心的话，都可以挣钱一笔。
遮遮掩掩聊了十来分钟，吞吞吐吐到正题，说他本来不愿意打扰，但有一个跟林家绕不开的关系，只负责传话而已，让孙凌自己考虑着决定。
说两家在蘑菇上不要竞争，建议她撤回蘑菇报价，林家可以在其它四项上分一部分的份额给她们。
希望慎重考虑，摒弃成见，彼此成全，毕竟对边区来的，第一次参加集采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又暗示林家在各安全区的销售渠道强大，关系多，人面广，有很多朋友负责食品的检测等等。
通话结束，孙凌后知后觉道“老师是不是把别人警告我的话传了一遍”
言下之意，如果不识趣，明天的实物检测环节也许会出问题
这话刚说完，孙凌的手机又响了，是她的父母来电。
同时，周黍的手机也响了，是徐楠。
周黍拿了手机出去，一接通，徐楠的声音就出来“你在南兴区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大”
周黍就笑“找你那边去了”
徐楠说不是，而是找到翟副县长那边去了。
那位联系翟副县长的不知名人士不知说了些什么，谈及林家本身跟巡夜军就有亲戚关系。
虽然没说那亲戚的名字，但指向了最高统领的身边人。
周黍一听就想笑，反问“你是说林烨”
这狐假虎威的架势，明显不知道正主刚让人把林氏的老底都透出来了。
徐楠哈哈一笑，继续道，翟副县长担心周黍在南兴区招惹权贵，所以让她来委婉劝说。
中心思想就是，能投中就投，但没必要硬投而得罪太多人。
这种事急不来的，毕竟人家安全区内的农场耕耘多年，实力雄厚，想马上挤进去是困难的。
稳着来，别步子太大扯着蛋。
就算强行中了，也许后患无穷呢
周黍就听着，什么也没同意。
徐楠听出她的不愿意来，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有本事，有主意，厌恶别人来干扰你。我也给你亮个态度，你这事要搞得定，我全力支持，要惹了什么麻烦，我另外给你在希望安全区想办法。巡夜军咱们挤不进去，但城卫军可以试试”
有点共进退的意思了。
周黍就道“事情总要试才能试出来结果，什么都没做就怕的话，楠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徐楠哈哈笑，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应该是有后招的。
这边打完电话，那边孙凌已经跟父亲吵起来了。
无非旧话重提，不要留在边区，赶紧回家，林家那边没指望了就另外找合适的对象。
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不要为了过去的事情斗气，让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又说什么朋友，什么重大影响。
孙凌气得满面通红，流着眼泪质问“我给自己讨公平，有什么错再错都是林枝错，他偷了爷爷的母种，就算白玉蘑菇是他自己培育出来的，但一开始方向斜了，他整个人都不对我对他没妄想，也不想跟林家有任何关系我自己会做出自己的蘑菇来，我不稀罕他们你们到底是我爸爸妈妈，还是帮着林家来对付我的仇人”
最后崩溃地将手机电板抽出来，整个手机都砸得稀巴烂了
她情绪十分不稳定，对着周黍哭“我也是个坏蛋，可我只想知道你种出蘑菇的秘密后再试试自己的品种，我没想过直接偷”
周黍表示理解，将她送去房间休息，叫客房服务不要来打扰。
孙凌大概觉得丢脸，把身体躲在被窝里。
周黍守了会儿，直到她睡着才回自己的房间。
她摩挲着手机，在秦云榛和林烨的号码之间犹豫，最后选择了顾征。
响一声就被接起来。
他道“请放心，已经通知酒店的安保部，加强巡逻，只要不是变异兽攻城，我们的货绝对不会有问题。”
仿佛汇报军情一般。
周黍笑了笑，道“这个我信。”
就问道“我记得我们的协商，要保障我公平的营商环境，对不对”
顾征毫不犹豫地回答，对
但答完了反问“你是担心明天”
周黍没有具体指向，道“总之，我要公平公正公开。”
顾征一声我明白了，随即挂断电话。
他的目光扫了扫千米之外的湖泊，从通讯录里翻出排位第一名的号码。
深吸一口气，慎重地拨了过去。
湖水澄澈，春日晚霞如血。
巨大的沙盘摆在湖边的长亭中，红蓝二色的小旗帜各自抢占山头，将荒区打成了一锅热粥。
四个蓝眼睛的獠牙执蓝旗，代表变异兽。
它们在冬季失去了王兽，从此没了的束缚，不再聚集荒区的深处，而是在不同种群首领带领下，四面突围作乱。
它们自行混战，为了选出新的王；
它们为了夏季的繁衍不再束缚食欲，开始往食物更丰富的边区汇聚。
夏季兽潮将更加激烈汹涌。
两个蓝眼睛的獠牙和两个黑眼睛的高级能力者代表巡夜军执红旗，不停地根据现有数据分析变异兽群的动向，设置新的据点，预测兽潮的主要方向。
两军的战线拉得十分漫长，囊括了从希望安全区到南兴安全区和荒区接壤的全部边界线。
还有其余安全区的零星战点，几乎全盘开花了。
蓝方挑衅红方“这样的话，你们就全军溃败了吧”
巡夜军虽然强，但前线作战人员不多，一旦分散就是满盘散沙。
但红方对蓝方的挑衅毫不动怒，齐刷刷将头转向坐在主位的褚子高“我们有总司令”
蓝方立刻颓丧道“用总司令算犯规”
红方略有些得意“总司令天然是红方，怎么不行了”
然后道“总司令，你看这盘局面如何”
褚子高伸手，将沙盘上的全部旗帜拔了出来“重来”
这下轮到红方丧脸，蓝方幸灾乐祸道“你们战线拉太长，后勤负担会很重，这种打法太蠢，总司令不会喜欢。”
正争论的时候，褚子高放在沙盘边缘的手机响了起来。
按照惯例，由副官接了，询问公私事务，再决定要不要转交给褚子高。
然而有獠牙伸手的时候，褚子高直接拿起手机，起身道“你们继续”
独自离席。
剩下八人面面相觑，以往沙盘推演，不出结果，褚子高绝不会离开。
如今怎么
就有个黑眼睛的要开口挽留，然而六个蓝眼睛却齐刷刷地瞪住他，你敢
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血牙，肯定是因为这个
那莽撞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血主在召唤她的獠牙。
然而周黍绝不可能主动联系褚子高。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险象环生，虽然很勉强地定下合作原则，但随即又隔空交了这个手。
再莽撞地见第二次，她极有可能控不住。
因此要求公平，也是迂回地叮嘱顾征而已。
但当夜色深沉，窗外的春寒开始弥漫，一股浓重的冷柠味钻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敲在落地窗上的锁链声。
周黍猛然惊醒，警觉地从床上坐起。
没开床头灯，冷泠泠的月光照在地上，能清晰地看到透明窗纱外一个挺拔的人影。
以及爬在窗框上，清清楚楚的冷银色锁链。
是褚子高来了
第一次支配命令在坚持了不到两个半月后，终于失效了。
周黍内心诅咒着，虽然褚子高也谋求解除这捆绑关系，但在这之前，獠牙的独占本性都是麻烦。
她沉着声音下命令“别进来”
锁链停止晃动，就停在窗框上，但依然蠢蠢欲动。
可见支配力确实非常微弱了。
她以飞快的速度穿上高领的衣服，裹上厚厚的外套，力求不露出任何一点皮肤。
又喷上刺鼻的香水，遮盖本身的味道，绝对不让任何一处牵动他的遐思。
直到全部妥当，才小心翼翼靠近落地窗。
窗外的人影动了动，语调清晰地道“我需要第三个月的血食份额。”
周黍闭眼，既庆幸又遗憾。
庆幸的是，清醒状态下的褚子高也许比较好讲道理。
遗憾的是，清醒状态的褚子高不好支配，不能轻易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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