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周黍在等待刘洪和赵成志回答的空挡,开始跟老朱盘货，算成本，清点周边地区能够动用的大货车。
最重要的,是崔烬现有的押运力量。
她自家大棚里的东西不能动,得留下来保巡夜军和徐楠的生意。
而大棚之外放种的次等货，可以全部给东昌。
李美家和金凤凰家的产出算在一起，但还远远不够填满东昌区一个大仓。
老朱就掰着手指，虹桥镇虽然没了大户陈家，但剩下的几家都是种玉米的能手，家中去年的存货还是半满的，算上。
三柳镇和五棵松的，包括他们的姻亲家,哪里种了多少,库里还有多少,今年能收多少,门儿清。
都一一地加入进去。
周黍见他说得笃定，就问“你确定他们敢卖”
不留下来,等着卖高价
老朱嘿嘿笑，也不多说，只道“我让他们卖。”
收税的都能要命,敢不卖吗
周黍算明白了，老朱跑她面前来炫实力,算是求和了。
就又干了一杯。
他们这边盘得差不多了,刘洪和赵成志也进来了，该是各方的关系人终于权衡好各自的利益了。
果然，东昌区粮储局的杨局长出面谈判。
他在电话里，原则上同意周黍供货,不管土豆，红薯还是玉米，只要满足纯净度百分之九十都行。
价格好说，唯一的条件，需要褚子高在合同上签个字。
这是明明白白的不信任，要褚子高以巡夜军司令的身份做保证。
周黍若答应了，那就是将自己的脸凑上去给人打。
所以她也挺不客气道“杨局长，你是跟我做生意，还是跟褚子高做生意”
也是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界线，也是为了试探，决然道“这么不信任我，这单生意我可以不做的。”
单方面挂了电话。
这电话一挂，赵成志和刘洪两人直接呆了
跟粮储局做生意，就算是林氏和孔氏，行为上霸道了些，但见面还是客客气气的。
从来没人敢有周姑娘这样不给面子的风格
就互相对看一眼，然后赵成志出面，艰难道“周老板，你看”
生意要做，是靠谈成的，不能这样呀
赶紧给杨局长打回去吧
但周黍却抬起眼皮，冷泠泠的目光盯着他“赵经理，你们跟林氏签合同的时候，会让元令也签个字吗或者让东平区为孔氏作保又或者，让北都区哪位长官出面担保你们杨局长为人如何，我没见过也不做评论，但林氏和孔氏不的条件，让我，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褚子高”
这种不平等的生意，她不会拎着脑袋做。
赵成志一个也惹不起，只能不断地擦汗水。
刘洪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不如，我再给张主任打个电话”
让张主任劝劝杨局长，今时不同往日，谁手里有粮食谁才是大爷呀
就断东昌区手里捏着很多安全区的工业产品命脉，但总得有人活着，才能去操作那些设备。
得搞清楚轻重缓急呀
但周黍却断然道“不用打，咱们就等着，看杨局长能不能想通这个道理。”
几个人等着，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电话响了，杨局长又打了过来。
显然是想通了。
在这个电话里，杨局长的语气和半个小时前截然不同地和蔼可亲“小周老板，你那边具体的供货条件是什么呢”
这是做好周黍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了。
周黍这才缓缓将相好的条件一一说了。
预付百分之五十，货到立即支付尾款，不接受任何拖欠或以物易物的条件。
送货上门，运输费和押运费单列支付；
各个品类粮食的单价，按照上个月的市场价上浮百分之三十。
前几条杨局长都一一应承了，毕竟都在设想范围内，周黍条件并没有到令人不能接受的程度。
听见最后一条的时候，杨局长明显沉默了，足半分钟后才问“小周老板，你确定按照上个月的市场均价上浮百分之三十”
要知道，目前的粮价比上个月快要翻倍了，虽然其中平摊和运费和押运费。
但周黍来势汹汹，不该要得更多吗
周黍却意味深长道“杨局长，来日方长，你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杨局长提了一个条件“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周老板能在第一次送货时亲临东昌区。”
东昌区的行政长官想见见她，感谢她，就日后的合作进行一次深度的交谈。
周黍同意了，双方决定以传真的方式草签一分意向合同。
传真机咔咔作响，白纸黑字的双方协议吐了出来。
刘洪和赵成志不约而同地软了身体，各自捡回一条命的表情，人生可真他爹不容易得很。
老朱见他们如此，玩笑道“让阿美姑娘给你们开两个好房间，今天晚上终于能放放心心地睡个好觉了”
就去将外面等着传菜的阿美叫来，真给安排了两个最豪华的套间。
电还没通，但蜡烛和热水肯定管够
当包间只剩下老朱和周黍两人，老朱最后一次举起酒杯“往日多有得罪，我那个不懂事的表外甥”
他真不知道这么不靠谱，所以都一笔勾销了吧
周黍承他这份情，饮了他这杯酒“这个生意能成，还要靠你忙。”
必须马上，连夜去周围活动，将各家各户的粮都截下来，拒绝外地粮食商人或者任何贸易公司的单子。
老朱明白她的意思，一饮而尽后，拢着薄衣裳出门，干大事去了。
而周黍对着满桌残羹，慢慢喝完杯中酒，却坐着发呆。
李美和服务员进来收拾，见状问“黍姐累了要不先回家休息”
傍晚才回镇上，先跟孙凌忙了一通，和老朱他们交际了几个小时，又耗尽心神谈了个大生意，不休息是不行的。
周黍却敲了敲脑袋“你们忙你们的，我坐着一样休息。”
得再想想。
事情太顺利了，总觉得哪里没太对劲，得沉淀沉淀。
李美就让服务员手脚轻些，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吵她，又给她上了解酒汤和热牛奶。
怕包间里空气不好，先开窗通风，又去后面的花园剪了几把鲜花，插花瓶里捧了进来。
少女窈窕，行动又又轻又快又麻利，脸上还带着笑。
周黍看着她进进出出，一点也不累的样子，就问“阿美，樊静逃走之后，债务公司的人还找你麻烦吗”
李美摇头道“没有来过了。”
不仅没再来四槐树镇逛荡，连第一笔还款日期快到了，也没打电话来例行维护。
她找金凤凰和崔烬聊过，两人都建议她主动找到人，提前将欠款还了。
特别是金凤凰说“这些吸血鬼，看你快要还得起债了，偏不来收款，就躲着”
让欠款时间越长，利息越高，免得失去一个能薅羊毛的好对象。
崔烬道“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派人帮你把人拎过来”
所以李美问周黍“那个樊静，到底什么人”
到底是帮孔氏干黑活，还是别有目的
周黍见她担忧，笑了笑道“他既然走了，你这边也快没麻烦了，就别想太多。”
摇摇晃晃站起来，往自家走去。
月明星稀，邱山和顾征不远不近地跟着，路两侧新起的雇工宿舍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周黍喝得不多，本只是微醺，被夜风一吹就冷静了。
走到自家后楼的时候，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她坐屋廊的台阶下，对那两人道“我打个电话就上楼，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便摸出手机，找到褚子高的电话号码。
荒野苍茫，无数残尸白骨横卧月下。
偶尔有一声野兽的哀鸣，便见几个人影扑上去，利落地补刀。
又一场战事到尾声，抓紧时间扫荡战场，处置伤员，补充军资，还要挑着值钱的变异兽尸体拖走。
刚下战场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血泊中休息。
炊事营和急救营的结伴来。
一个运了满车的热食上来，大面馒头，鲜肉包子，再就是白水煮的土豆和红薯。
也现场架锅，给炒新鲜的变异兽肉吃。
另一个则白衣口罩加身，拎着药箱子满现场转悠。
急救营的手推脚踹，问或躺或卧的人“要不要来一针的”
往年战时最激烈的时候，能扛能输出的全冲在最前头，能力也消耗得最多。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输出，人就算不死，也难免能力耗尽，身体难受，精神崩盘而引发种种不良反应。
特别是獠牙，越越弱越无法控制血欲，闹出不少事来。
一旦战时间歇，都得及时让他们轮换休息，注射补充针，高纯净度和能量度的食物等等。
因此，急救营的人高声道“兄弟们别逞强，虚了就吱声，趁这会有时间都扎一针，千万不要爱面子误事”
举着装补充针的箱子，问那些躺得横七竖八的人“来不来来不来”
又劝说“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你们这些王八蛋不要为了面子搞坏正事”
巡夜军人争强好胜，日常无聊比武，上了战场更要争个你死我活。
比谁杀了更多变异兽，比谁能撑得更久，比谁打的补充针更少
实在太无聊了。
就有个蓝眼睛，问旁边的黑眼睛“你虚了没”
黑眼睛浑身透血，脚踩在变异兽的尸骨上，意气风发道“虚你才容易虚吧要打针赶紧，别等发疯的时候抓着人乱咬看老子不把你血牙都敲了”
蓝眼睛骂一句脏话，眼睛却跟着热气腾腾的餐车转。
他瞧好了时候，趁炊事老班长点数没注意的时候，顺了两个土豆下来。
然后得意地丢一个给黑眼睛，狼吞虎咽地啃了，再一抹嘴，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等到分的时候，别人都是一个馒头一个红薯加一个土豆，蓝眼睛和黑眼睛却生生少了个土豆。
蓝眼睛不服气地问老班长“你怎么回事呢怎么就我俩少了”
老班长一手勺一手刀，很不客气地敲他们脑勺“怎么回事当我眼瞎没看见呐多少人多少饭老子心头有数，少来蒙混过关”
引起一阵哄笑。
丢人，实在太丢人，被黑眼睛给拉下去了。
这边有人抢饭，那边却无人打针。
回后防的路上，急救营的忍不住向炊事营的抱怨“今年怎么回事怎么咱们这个驻点的人，都不打针了”
不打针不奇怪，怪的是不打居然很少发生往年那样因耗尽能力而崩溃的情况。
特别是那些蓝眼睛，一个个活蹦乱跳得很，不仅吃正常食物正常，血食也没加倍，精神状态还非常好。
他便将每天的记录和数据，都给记上去了。
炊事营的老班长没回答急救营的问话，但回到营房，却让人去查这段时间供军粮的货号。
查到之后，他向后勤提出要求“就这一家的，以后别分给后勤和后备队，全往一线部队送。”
后勤就皱眉，说这是周黍的货，让炊事不要见风使舵讨好司令，做到这样程度很没必要。
老班长是个暴脾气，立刻狂骂道“去你妈的见风使舵兄弟姐妹在前边卖命，老子能做假百分之九十九，这是纯净度百分之九十九，你懂不懂”
骂完不解气，又撩起袖子，跑去后勤供应那边闹了个天翻地覆。
正准备砸点什么增加声势的时候，大门被锁链推开，褚子高捏着手机，冷着脸站在外面。
蓝眼睛如同坚冰，锐利地割裂了空气。
手机铃声在响，褚子高却开口“你们刚才在说谁”
没人敢吭声，周黍二字成了禁语。
只有老班长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拉了拉被揉皱的军服，拨了拨头发道“司令要夜宵吗”
褚子高平淡地看他一眼“做好战时保障就行”
收了锁链，回主军帐去。
手机依然在响，周黍的名字更在屏幕上跳动着。
她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令人无法忽略。
褚子高接起通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她清冷的声音“褚子高，从四槐树镇去东昌区的全部路线图，未来半个月的兽群分布情况，能给我一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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